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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河水掠过风的肋骨
这音乐流过春天的眼睛
片刻的宁静，一丝安慰，少许
的激动：
故乡，你近在身旁，我竟不能
触摸！
2
楼下在装修，我所处的时代
越来越金碧辉煌
我的梦还是旧的
旧梦让我沉睡
让我义无反顾
过去的流水，让我越飘越远……
3
流水是我的年华
我把握不了河岸
河岸也不曾掌控我的行程
我称之为故乡的地方
只是春天的一滴雨
4
此刻，阳光穿过树梢
被楼群分割
熟悉的陌生人，集体的笑脸
谎言一般的明媚
……
记忆的河水里
拖着少年的影子
5
让我激动的依然是原野
在这办公室的荒芜里
在这电脑的无知里
贫血的流水是音乐的忧伤
忧伤的音乐带给我原野
故乡，在花草间生长灵魂
6
我在原野上流淌
我不再拥有什么
也没有什么让我感觉绝望
树木提升了流水
花朵在坡地走动……
秋风辞
1
我常常在风里醒来，
被风吹成风。
去田野摇响谷穗，又踩着
夜色，
给大地镀上白霜。
这是自然的节律，是我
热情又残酷的青春……
但我自己在哪里？
暮色中，篝火融入轻雾，
沉默的泪水里蹲着秋日的
乌鸦……
2
高低不平的路通向
河边，但是尘土很亲切，
像死去的祖父祖母。
我站在岸边，不说话，担心
再有别的人来。
河水安静，芦苇低垂在水面。
黑暗慢慢地聚拢，
在我心里流淌。
3
生活只有很小的地盘：
一只乡下来的鸡
在合欢树下刨食，
一只城里的狗
就着门前的月季撒尿。
我半掩着门
理一把韭菜。
秋风起，门"咣当"响了一声，
我听见理想开裂
散架，秋风敲着生锈的钉子。
一把韭菜瞬间
成了马的鬃毛，
心里蔓延着一片草原……
4
天空中响起"喳喳"的叫声，
打开办公室的窗子，我看到
一只灰喜鹊，就一只。在早晨
乌蒙蒙的空气里
向楼顶飞去。
受到什么惊吓？还是呼唤
什么？
秋风中，纸片在飘旋。
她灰色的影子落在我心上。
可是如果没有她这一声叫，
这一天要怎样的沉闷？
但是我自己不能叫喊，
心底纷飞的羽毛
没有下落的地方。
5
黄昏的时候，风吹动了梨树
的叶子，
树下是黑色的果子，还有
黑色的果核，腐烂到没有
气味。
属于我的岁月也是没有喧响的。
也要腐烂。
对于秋天，除了像梨树一样
坚持爱，没有别的办法。
当风吹动梨树叶
记忆翻起梨花，轻轻颤抖。
6
中午的时候，石榴里裂开阳光
桃红色的，我一下子想起你
那条丝巾，现在一定
在风里飘起了笑声。
如此温暖。我坐在门前
看一本杂志，蚂蚁从我脚边 捡走
一片面包屑，拖向花池边，
我惬意地点起香烟。
对于幸福，我所求如蚁，只要
有一个小小巢，我就能建立
自己的国家
风从哪个方向吹
我都能看得见你。
7
房间很小，很乱，报纸散落
在椅子脚下，
我在纸上写字。
眼睛湿润，手指在大脑里
疾走，
开始感到爱的力量，看到
那些凋谢的花
绽开在泥水里。
我不愿意丢下她们，
我们书写着文字，
文字也在书写我们。
8
周六下午的单位走廊里
空荡荡的寂静，
我突然看到地板上的阳光，
回过头去，墙壁上
也闪着玉米黄。
我多么像一个幽灵，
却不再孤独！
阳光很快就会移走，
但在一那瞬间她也是幽灵！
神秘的事物不是来自语言和
想象，
它是事物本身，
在你心动的一刻。
9
窗外的壳树变成了深绿，
比春天和夏天高了几十公分，
但是它在树丫间
还给我留着看星星的空隙。
它知道我躺在床上并没睡着，
而且不喜欢锣鼓、鞭炮和酒，
有时"沙沙"响着，提醒我：
星星来了，在天空
灰色的旧桌子上！
我也只有它这一棵树，
久而久之，成了朋友——
隔着生锈的时光的窗棂。
风与火
在风出现之前，火
孤独地燃烧
在火出现之前，风
徒劳地奔波
当它们相遇，就有了
斩钉截铁的论断：
一切将散去
——随着烟
灼热的抖动的钢索
甩响空气，它们的合作
形成嘲笑的力量：
你所得到的
不比一根草和一根头发坚实
风把火吹成烟，火
把风烧成了烟，烟
也将散去
这缠绵中的热烈与冷酷
席卷大地
散去，飘走，不留痕迹
这是风与火促成的和解：
交出生命
换取灵魂的安宁
风与火拥抱着万物
风与火拥抱着一摊白灰
是谁在歌唱
繁华与荒凉
谁在飘散的烟中
低下了头
谁试图绕过风与火，谁
就不能算真正地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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